老福特寄了跑去推特,推特寄了用回老福特,很难蚌

【酒茨】江海寄余生

短篇,转世吞&活到现代的大妖怪茨

公车正在驶向城中心。

茨木坐在靠后的位置,闭着双眼假寐。车上人不多,四周可以说是安静,耳边只有汽车发出的机械运转的声音,和车轮碾过公路的嗡鸣。几分钟后,雨落了下来。车拐过一个街角,在站台前停了下来。

茨木看了一眼站台,还有好几十分钟才能到达他的居所。正在这时,一个人影裹挟着雨水的雾气和他熟悉的气息迅速冲上了公车。茨木的视线马上就凝住了——

是酒吞。

酒吞面向车头站着,从茨木的角度只看得到一个背影。

酒吞穿着学生制服,头发有些乱糟糟的。但后脑勺的头发剪的很利落,乌黑的发茬挂着雨水,顺从地贴在后脑勺上。他的身架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,茨木还是觉得亲切而久违。

但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,毕竟——酒吞肯定不认识他。

第一次见到转世的酒吞时,他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。茨木想。

那是个寒意料峭的春天。茨木走进一家酒馆,一片酒香中,他突然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。惊异之下,茨木差点捏碎了酒碗。顺着那个方向看去,是一个青年独酌的背影。茨木按捺住心头的狂喜,走到他面前坐下。

而酒吞抬眼看他,漫不经心的表情中带着寒意和警惕。但茨木不管这些,他咧开嘴笑了起来,叫了一壶那里最好的酒。

从这开始,两人渐渐相熟相知。酒吞的婚礼他也到了场,穿着白无垢的新娘看起来很美,但还是配不上酒吞。茨木只草草看了她两眼,又把目光落在酒吞身上。他仔细地看着酒吞,感觉很新奇也很陌生。

但酒吞看向新娘的表情,他是熟悉的。

正如多年以前的某次百鬼夜行,两人坐在朱雀大道旁高楼的屋脊上,边喝酒边谈笑,俯瞰底下不属于人间的热闹繁华。茨木说到激动处,一拍大腿转头看着酒吞;而当时的鬼王,正是带着那样的表情望着他。光影晦明之中,茨木看见焰火倒映在酒吞的眼睛里,飘渺而不真切。

然后他们就接了吻,酒液醇厚的香气在唇舌之间渡来渡去。天上的烟火在明月旁炸开,地上的华灯映亮了街巷。那晚茨木第一次委身于酒吞之下,他紧紧地箍着酒吞的后背,感受着怀中切实的温度,在剧痛之中,内心却被一种炽热的情绪一遍遍冲刷。他一边又一遍地叫着酒吞的名字,酒吞低低地应着,这让他感到无比餮足。

如今看着酒吞执他人之手,茨木也不觉得有什么悲伤。只要酒吞能够幸福,他便满足了。

除此之外,他别无所求。

婚礼还在进行,周围被邀请参加的人都是快乐的,脸上飞红,眼睛闪亮,带着艳羡和祝福的神色注视着一双新人。只是茨木却突然失了兴致,便隐在角落里,倏地不见了。

酒吞的妻子比酒吞早走很多。茨木听说后急忙赶去,却被街坊告知,他来迟了一个月。酒吞坐在门廊前,他两鬓已经斑白,正垂头温酒。茨木也变成了老人的样子,端坐在酒吞对面,隔着炭盆观察他——不怪茨木好奇,他们上次分别仅仅在五六年前。他没有想到,人类的衰老竟然那么迅速,酒吞已经被时间冲刷得摇摇欲坠。

茨木坐在他对面,看着这个垂垂老矣的人,正考虑怎么开口,酒吞却打听起他近年的经历。茨木只能顺着话题一一作答。酒吞也跟着讲起近况,讲到他亡妻的病时,他不再做声。茨木端着酒杯,喉头一滚,难言的滋味从心头泛起。

夏末的风,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卷过庭院的地面,半枯的树叶被风裹挟着,滑到茨木脚边。

酒吞突然问他:“茨木,恕我冒犯,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有了猜测。你……究竟是不是人类?”

茨木睁大双眼,几乎跳起:“吾友……何出此言?”

“是还是不是,回答便好了,何必问我?”

“……吾友真知灼见,吾是鬼。”

酒吞露出一个笑容,看起来竟有几分狡黠。茨木等他又喝完一盏,带着几分疑惑开了口:“吾友……何以看出我非人类?”

“你的眼睛。”茨木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,难不成他哪次鬼相没有藏好?

“这么说吧,我看过很多人的眼睛。有的眼睛里能看到对金钱的贪欲,有的能看到对权力的渴望,”酒吞笑着呷了一口酒,“唯独你,我什么都看不见。有时又如同未谙世事的三岁稚子,有时又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——大概只有妖怪会像这样吧。”

“吾友不怕我吗?”

“何必要怕?你又不会害我。若你有异心,我早就死了。”

茨木看着酒吞,那人漆黑如墨的眼睛第一次让他有了无处遁形的感觉。

“茨木,能否再向你提个请求?”

“吾友尽管说,只要茨木能做到。”

“我想……看看你原本的样子。”

茨木点头。白光一闪,酒吞再次看见的便是发如霜雪的年轻大妖,赤角如荆棘,妖力流动掀起的微风让他的衣角翩飞。那双金色的瞳孔闪烁着他熟悉的冰与火。

酒吞定定的望着他,良久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:“你啊……”

这是他同茨木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和上一世一模一样。

当时,大江山退治前夕,酒吞站在一块巨石上,双眼注视着半里外的血与火。茨木站在他身旁,双脚踏在被烧焦的土地上,静静地等候。

却不料接到了此生作为鬼将的最后一个命令。

“茨木,我酒吞童子,以大江山鬼王的名义命令你,不许参与战争,离开大江山,好好活下去。”

茨木慌了,质问酒吞为什么。酒吞低下头,俯视着茨木,忽然笑了:“茨木童子,你啊……”

黑炎从茨木颤抖的手上升起,又被他生生地掐熄在手心里。他忽然发现自己被酒吞封印了。带着无比的震惊和悲与怒,他咆哮着,奋力挣扎着,却只能站在原地,看着酒吞拎起鬼葫芦,那个被瘴气包围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走向刀光剑影之中。

而茨木,最终如酒吞的命令一般,离开了大江山,好好活着。

酒吞的第三世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阴阳师,同其他大部分阴阳师一样,他单打独斗,讨厌妖物。茨木装作只是个普通武士,跟着他东奔西跑,时值太平盛世,倒也没遇到什么大事。无非是这家的灯笼成了精,那家的脸盆变成了角盥漱乱吃人脸,再不然是新酿的酒又被狸猫偷去了……直到有一天,他们在一条阴界裂缝旁遇见了一个被阴气熏得失了神智的家伙。

就算妖力暴涨,也还是个小妖怪,茨木想,于是他准备像往常那样,将战斗全权交与酒吞。但他忘了,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鬼王,而无论多强的人类,在妖怪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。

他冲上前,挡住了那妖怪抓向酒吞心脏的手。电光火石之间,茨木只顾得护住酒吞,左边肩膀却被妖怪捏碎。

茨木的脸霎时白了。他倒不在意这伤,只是伤口处迸发的妖气,瞬间将他的头发染回苍白,一双木角也迅速破开皮肤,直指天空。

他的心凉了半截——藏不住了。

他现在那妖怪的尸体旁望着几步开外的酒吞,还好,挚友没有伤太重,他想。

但是酒吞脸上毫无表情,让他感觉到凉意从脚底爬起,直绕到心头。茨木垂下头,如果这个酒吞要将他就此封印,他也不会反抗。

“你……我没想到。”酒吞的声音有点干涩。“你走吧。别再跟着我了。”

茨木抬眼望着酒吞,血顺着他的白发滴滴答答地往下落,砸在他的脚背上。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口不择言,但他只是艰难地低声吐出一句话:“……我……”

“……吾友,保重。”

一阵狂风刮过,茨木不见了,只余下几声铃铛的轻响和一句低哑的告别,连自己的妖气都抹的干干净净。

后来茨木也会偷偷去看酒吞,他总是隐藏起来,在暗中默默观察。有时他也会帮酒吞暗中除掉一些觊觎他人头的人或妖。

第四世的酒吞很久以后才出现。那时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,快得让所有生命漫长的大妖不适应。黑色的庞然大物尖声呼啸着穿过城市和乡镇,钢铁冰冷的色泽在阳光下令人生畏。茨木剪了头发混迹在人群中,倒是没有太过不适应。只是没有厚实得像野兽被毛一样的头发覆在背上,总让他有种不安全的感觉。

城市在几十年之间就变得拥挤异常,还多了许多长相奇异的人类,说着他听不懂的话——茨木一度以为那是另一个种族,但那些家伙闻起来和他熟悉的人类几乎一模一样。

然后,他从街头的人狂热的叫嚣里听见,战争爆发了。

街上的青年几乎都是士兵,报纸上天天都是用醒目的黑字汇报着前线的战况。人类的疯狂程度,令他骇然。

避免被麻烦波及,他乘上了来往国外的渡轮——反正他对战事毫无兴趣。那些奇奇怪怪的国家他都只是略有耳闻,不甚了解,于是就随随便便挑了个最远的地方去了。在船上他学会了那些人的语言,也遇到了酒吞。

当时船舱里举行着盛大的舞会,茨木喝不惯甜腻腻的洋酒,到甲板上去吹风。灯光照不到的地方,一点火星忽明忽暗。那是一根雪茄,被酒吞夹在手里。三十多岁的人,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式服装,抽着烟靠在船舷上,短发被夜间的海风刮得有些凌乱。

茨木站在舱门内凝视了半晌,最后走上去向酒吞搭话。

“您也出来透气?”

“是啊,里面吵的脑仁疼。”酒吞垂眼吸了一口烟。

“你也不准备当兵吗?”话一出口,茨木就后悔了。他有些忐忑这句话是否冒犯了酒吞,毕竟他见到过的人类几乎都为战事而狂,一个个举着拳头大喊天皇万岁。

酒吞倒是没有在意。他笑了笑:“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?参军了也不会受益。到头来,还不都是落在了上面的人手里。”

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
“哇,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些话是大不敬。”

“那倒不,拿在手里的东西总是让人更加安心。你你个人吗?”

“一个人。”

“还回去吗?”

“大概不了。回去,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他们后来又聊了很多,直到第二根烟在酒吞的指间燃尽。夜里的海风很凉,酒吞与茨木道别之后便回了船舱。茨木站在甲板上,目光追着酒吞,直到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。

他们在旧金山下了船。茨木偷偷跟着酒吞,在离他几公里的地方找了个窝,幻化成那些异邦人的样子混迹在城市中。酒吞是个商人,手上握有大笔财富。茨木总是远远的看着他,看着他端着红酒与同样西装革履的谈笑风生,不动声色的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,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鸿沟。

他觉得酒吞变了很多,可有时见到他在宴会一角,独自端着酒杯注视着眼前的男男女女,他又觉得,酒吞还是那个酒吞。

他讲不清楚这种感觉,干脆将他们揉成一团咽下肚。

酒吞一辈子没结婚,最终死在了旧金山。他死得静悄悄的,完全不像他在世时那样耀眼炽烈的作风。酒吞死时大概无人知晓,茨木都是几天后闻到尸体的腐臭才闯进他家。酒吞家里装潢简洁,空空荡荡,看样子平日连仆人和管家都没有。茨木到的时候,只有一条老狗静静趴在酒吞脚边。那条垂垂老矣的白毛狗在见到他时并没有吠叫,反而安静地让开了位置。

茨木将他安葬在郊外的山谷中,立了一块石碑。填回最后一抔土后,他望着那块碑,竟不知该写些什么——他连酒吞这一世的本名都不知道,平日用来代称的那串洋文,他究竟也没有记住。

最终,茨木深吸一口气,化手为鬼爪,颤抖着刻下一行日文:“挚友酒吞童子之墓”

他忽然明白,这意味着他大概要和一些事彻底告别了。

他沿着来时的路,向着海的方向离开了。那条狗一路跟着他,此刻甩甩尾巴,趴在酒吞墓前,很快就一动不动了。茨木恍然想起,当年退治后,随着施法者身死,酒吞对他的封印也就解除了。他找到了酒吞无头的尸体,在旁边跪了三天三夜。

车,到站了。

意外的,酒吞和他在同一站下了车。雨比刚才更大了,酒吞被困在站台上,茨木也站在几米开外,假装躲雨。他想再看看酒吞,就一眼,然后就远远的离开,或许到某个遇不到酒吞的地方,隔着江海的地方,然后,像当年酒吞说的那样,好好活下去,再也不回来了。

突然,酒吞的目光和他相撞了。他急忙移开视线,冲向雨幕,却听见酒吞在背后叫他:“等一下!”

酒吞的目光里带着迟疑:“我们是不是……在哪儿见过?”

茨木愣了。

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。那是一个晴朗的春日,他赴约去和酒吞喝酒。他到的时候鬼王正靠在那棵老樱花树上,闭着眼,好似睡着了。他火红色的头发也安分下来,顺着树干流入一地落花中。

茨木在几米外停住脚步,隔着树荫和零星的落花望着酒吞。

酒吞这时却睁开了眼,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:“傻站着干什么?过来。”

于是茨木就踏着柔软的青草和落花向他走去,脚上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看着眼前的少年,茨木突然笑了起来:“也许吧……”

“说不定真的在哪里见过呢。”

END

后记:
就说我忘了什么(。
我很喜欢茨木这种执着的人,于是就有了这篇故事。酒吞是茨木的执念,我觉得茨木对待酒吞,不会是一直如飞蛾扑火,yys手游里面两人明显也不是整日作伴的那种。他会离开,会冷淡,但最后总会兜兜转转回来,继续他的执着。
这正是他令人感动而敬佩的地方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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